DoubleSole

现背

一些短短流水账

01

密闭的交通工具总会给人带来不适，大巴尤其。阳光暴晒后气味分子在狭小的空间内肆意窜动，似有若无的烟味混着不知从哪处缝隙泄进来的汽车尾气，刺鼻的味道无孔不入地往人鼻子里钻，让人头昏脑胀，胃里翻江倒海。

 

蔡程昱一踏上大巴就被熏得近乎干呕。他晕车，从小便如此，但能够一次性装进三十几个小伙子的交通工具，除了大巴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偌大的节目组不可能为他一个人开辟绿色通道，蔡程昱深谙此理，早在节目录制开始就准备了一堆晕车药，虽然缓解不了头晕，但不至于吐出来。然而每天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录制让他晕头转向，药吃完了忘了补货，这次只能靠在车窗上紧闭双眼，试图让自己睡着来逃避坐车的不适。

 

马佳坐到他身边的时候蔡程昱头仍往窗户那边偏着，他以为蔡程昱还在生他的气，毕竟是他前不久亲口说出“有了蔡程昱就没必要有马佳了”这样伤人的话。想到这，他轻轻叹了口气。他当然喜欢蔡程昱，和蔡程昱对他的喜欢和迷恋比起来只多不少，只是多出来那七年让他难以拥有蔡程昱一样面对喜欢的人义无反顾的勇气，他承认，自己是个怂的，不敢接住蔡程昱抛来的滚烫真心。

 

路程还未过半，蔡程昱却越来越难受，眉头紧皱，额头上还冒着汗。他终于睁开眼，坐起身来一下一下地顺着胸口，心里不断念叨着：别吐，别吐，蔡程昱，千万别吐。突然，背上落下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顺着脊柱的走向轻抚，“蔡蔡，怎么了？不舒服吗？”蔡程昱这才注意到他身旁坐的是马佳，偏过头看他一眼，只来得及说一句：“佳哥，我晕......”便感觉异物从喉咙涌出。马佳眼疾手快给他扯了个塑料袋，拎着两个提手给他兜着以防溅出来弄脏爱干净的小孩儿的衣服。蔡程昱“哇”地一声痛痛快快地吐出来，周围几个哥哥听到动静都探着头关心小蔡身体，马佳一边侧过身子挡住蔡程昱一边说着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了。

 

吐出来总算是舒服一点。蔡程昱接过马佳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喑哑着声音对马佳说谢谢，眼眶里还蓄着呕吐的不适逼出来的泪水，看得马佳心里一紧，连忙说没事没事。蔡程昱看马佳手里还拎着塑料袋，正要接过去，却见马佳系紧了封好口换到外侧那只手提着，蔡程昱扑了个空，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滞在空中，马佳拍拍他示意他别担心。蔡程昱只好缩回手，又靠回椅背闭目养神，祈祷着平稳度过接下来的路程。

 

大巴行至颠簸地地方，车身随着路面地起伏摇摇晃晃，车上的人们也跟着晃，蔡程昱几番调整姿势都觉得不舒服，靠着窗户脑门随着车子的运动一下一下磕在玻璃上。马佳似是听到蔡程昱以头击窗的响声，转过头来看他皱着眉头，薄薄眼皮下眼珠滴溜儿转着，一看就没睡着。于是伸手把他脑袋掰向自己这边，让人靠在自己肩头，蔡程昱挣扎着要起来被他使了点劲儿按着，鉴于力量悬殊只好作罢。马佳身上好像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飘来，柔和而霸道地把大巴上的味道压下去，抚平他皱起的眉心，缓解着他的不适，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安安稳稳地到达了目的地。

 

02

那次以后，蔡程昱好像找到了他最有效的晕车药——马佳，于是存着私心任由自己药箱空空，每次上车他就跟紧在马佳身边，挨着他坐下，也不跟人聊天，就靠着车窗假寐，保留着被马佳伤了心闹了不愉快的一点点自觉，却总在大巴车经过某个弯道的时候假借着惯性倒在马佳身上，心安理得地蹭在人肩窝里还自以为演得天衣无缝。马佳看破不说破，不动声色地憋着笑，心里想着：蔡程昱这个小傻瓜，刚刚那个弯明明应该我朝你那边倒。

 

但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

 

蔡程昱发誓他只是幻听了自己的名字回了一下头，不超过三秒，但不知怎么的黄子弘凡就插到了他和马佳中间并拽着马佳胳膊说个不停。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独自走到后排的时候看了他们俩一眼，眼神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幽怨。

 

他照例靠在车窗上休息，或许是心理上的难过和身体上的不适的叠加，他这次晕得异常厉害，攥紧了拳头忍耐着，连关节都用力到发白，浑身冒汗，恨不得用救生锤砸破窗户来呼吸车外清新的空气。

 

身边的座椅陷了下去，蔡程昱没睁眼，但他知道那是马佳。马佳拉过他一只手包在掌心里，缓着力道给他揉捏、按摩着，让人放松拳头，像猫咪展示肉垫一样露出掌心。他轻轻抚了抚蔡程昱手心被指甲印出的几道小月牙，蔡程昱突然有些鼻酸，斜斜靠过去在马佳耳旁说谢谢，马佳只挠了挠他的手心，没说话。

 

晚上马佳拎着一袋子晕车药敲响了蔡程昱房间的门，星元知道俩人之间有些小矛盾，便识趣地离开去找其他兄弟唠嗑。蔡程昱刚洗完澡正坐在床头晾着未干的头发，像棵挂着露水的小白菜，马佳一时间眼神不知道往哪放，坐在他对面星元的床上，准备拿手里的药开涮。他把买来的各式各样的晕车药倒在两人之间的小床头柜上，拿着手机备忘录给人一样一样叮嘱：这个上车之前吃，那个记得提前一点吃，给药效发挥留足时间......这个是内服，那个是外敷......等他每一个事项都叮嘱完抬头却发现面前的小孩已经蓄着一包眼泪眼角红红。

 

“蔡......蔡蔡......你怎么了？”马佳有点慌了，怎么上门送个药还给人整哭了，无措地凑上去想给人擦擦眼泪。

 

蔡程昱伸直手臂用力把马佳往后一推,手背抹一把淌到脸颊的泪水：“你干嘛呀！是你说有蔡程昱就没必要有马佳的，现在又对我这么好......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马佳这才想起来他还没为这事儿跟蔡程昱正经道过歉，小孩每次坐车的时候暗戳戳靠着他跟他示好，他那榆木脑袋理所应当地就以为这事过去了，现在想象让蔡程昱伤心了这么久恨不得狠狠敲自己的脑袋。说着就要上手，蔡程昱被他这操作弄得一头雾水，连忙伸手去拉他，心想我喜欢的人不会是个傻的吧？马佳趁机拉住人家小手放在自己心口，直视着他水亮亮的一双眼睛，“程昱......对不起，之前是我不敢面对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所以才说了伤你的话，想着远离你让自己断了这个念想......但是我好像做不到，看到你难受的时候我心里也跟着揪紧。我很抱歉之前对你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我想有了蔡程昱也可以有马佳，可以吗？”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蔡程昱吸吸鼻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被哄好，但是还是端着不想那么快妥协。

 

“我也喜欢你。”

“你说什么？没听清！”

 

马佳知道蔡程昱这是气消了开始跟他耍小性子，但是他就乐意受着，双手捧着他白净的小脸笑得可完蛋，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说，我，喜，欢，你！”

 

蔡程昱绷不住了往前一扑把头埋进人怀里蹭来蹭去，“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头发上未干的水珠全被他蹭在马佳T恤上，蹭了一会儿突然又坐起来把床头柜上排列着的晕车药全扫到地板上。马佳被他整懵了，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蔡程昱笑嘻嘻地：“我有你了，就不需要这些啦！有你在身边我就很舒服。”说着吧唧一口亲在马佳颧骨上。

 

马佳搂着小男朋友任由自己颧骨升天。

 

03

节目结束、巡演结束，蔡程昱总算逃离了一段时间的大巴车，结果11月廖老师的音乐会又碰上，不过小蔡内心的喜悦大于坐车带来的痛苦，他终于要见到他异地已久的男朋友。

 

俩人在酒店没来得及遇上，蔡程昱早早登上大巴给自己占据了绝佳隐蔽的位置，把凑过来想要跟他唠嗑的小戴师兄赶走，要把位置留给他亲爱的佳哥。

 

马佳刚踏上车还没来得及跟老师、弟弟们打招呼就看见了最后排招呼他过去的小手，笑意蔓延到嘴角，一一寒暄过之后才猫着腰往后排走。屁股刚挨着座位还没坐稳，一旁的蔡程昱就迫不及待扑上来搂着人脖子撒娇，“佳哥，晕呢。”马佳往前排探了探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压低了身子捧着蔡程昱的脸就吻上去，蔡程昱微张开嘴，已经做好了来一个法式热吻的准备，没成想马佳渡过来一颗薄荷糖就离开他的唇瓣。冰冰凉凉的薄荷味道在口中散开，确实缓解了一些闷闷的感觉，大巴车缓缓开动，蔡程昱没多说话，心满意足地靠在马佳肩膀上准备睡觉。

 

晚上的音乐会唱得实在痛快，异地许久的小情侣借廖老师这个月老终于跨过北国南疆的阻隔见上一面，在台上尽情对视，尽情歌唱，小动作不停，在满座的剧院里尽兴又隐晦地倾诉心底爱意。结束后马佳仍然上头，拎着粉丝制作的提线玩偶小人玩得开心，上车的时候晕了头一下坐在第一排，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蔡程昱在后边儿等着他呢。于是凳子还没坐热就站起身来往后排走，凑到小孩儿身边给他展示新奇的玩具。

 

蔡程昱自然注意到他刚刚走错位置的情况，嘴撅得老高小声呛他一句：“找我干啥？你不是要坐前面吗？”马佳知道小孩儿这是生气了，连忙凑过去讨好地亲在人嘴角，躲在角落里恋爱谈得肆无忌惮。见蔡程昱还是偏过头不看他，只好把手中的小人儿递到他面前，扯几下线捏着嗓子给人演了一段双簧，不一会儿就逗得蔡程昱笑出声来。马佳见好就收，蹭到蔡程昱耳畔，压低嗓子：“别生气了嘛，我以后一定一上车目不斜视就来找你。”猛男撒娇，这谁顶得住，蔡程昱顶不住，更何况马佳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廓，把他耳朵连同侧脸烫得通红，连忙用手肘顶他胸膛让开一段距离，“好了好了，你别搞我了！”马佳看见他发红的耳朵尖，知道小朋友这是害羞了，再逗就得炸毛，识趣地把人揽进怀里靠在肩头，准备往酒店走。

 

大巴车在夜晚的道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经历了一晚上的演出，大家都累得不行，饶是马佳这样有精力的亢奋了一晚上也在此时疲惫下来，怀里搂着人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蔡程昱在他肩头磨蹭几下也没让他睁开眼。

 

突然间，马佳感觉一个湿而热的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他的耳垂，他猛然清醒过来，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没来得及细想是什么，就感觉到蔡程昱的舌头越发过分地舔弄。马佳头皮发麻，伸手蹭蹭蔡程昱的脸颊，小声说一句别闹，却不料对方变本加厉，直接将耳垂卷进口中细细吮吻。马佳呼吸都变得不规律，啧啧水声传进耳朵里刺激着他的神经，试探他忍耐的底线。

 

前排不知谁轻咳了一声，蔡程昱触电般惊了一下终于放过马佳的耳垂继续倒在人肩膀上装死，马佳半边耳朵都要烧起来了，始作俑者现在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得给他个教训才行。他又凑到人耳朵旁边，咬着牙开口：“这就怂了？晚上别跑。”

 

车一停，蔡程昱没等马佳完全站起身就从他和座椅之间的缝隙挤了出去，马佳看他这是想跑，连忙快步跟上去，把一行人甩在后面，终于在蔡程昱关门的前一秒拽住了门把手。马佳另一只手搭在门框上缓缓把门推开，一闪身进去反手把门锁上，“嘿你这小孩，刚才不是挺多花样，现在怕了？”蔡程昱打着哈哈往浴室走，“佳哥你随便坐，我先洗澡去。”正要跑却被马佳一把打横抱起丢到床上，“现在别洗了，反正一会儿还得洗。”